桅子花開了
小小從小愛花,因?yàn)閻刍ǎ⌒∠聸Q心考上了武大,因?yàn)槲浯笥新劽谶兊臋鸦ā4蠖臅r候,小小還幾經(jīng)努力終于和負(fù)責(zé)校園苗圃的王老頭成了好朋友,課下的時候,小小經(jīng)常幫王老頭弄花。其實(shí)小小那天本不該在那兒的,同室的英叫小小一起去圖書館,小小沒去,小小記掛著才種上的桅子花。
校園的苗圃外就是足球場,盡管一墻之隔,小小總能聽到墻那邊的喧嘩。小小早該想到的,所以那一球凌空越墻而過的時候,小小不及回頭球就落下了,不偏不正正好砸在才長出兩片新芽的桅子花苗上,小小下意識地“啊”了一聲。
“怎么了,打疼你了嗎?”
“能不疼嗎?我心疼!”小小恨恨地抬起頭來,愣住了。
一個大男孩,陽光一樣明媚的笑,黝黑的臉龐,整齊而潔白的牙。
“哦,沒什么!”小小慌忙改口。
“怎么,你種的?”大男孩看著眼前地上的花苗。
“是的,才活穩(wěn)!算了,我再種吧。”
“不好意思了。”大男孩靦腆地笑笑,彎腰撿起了球,又想說點(diǎn)什么地愣了一下,終于還是走了。小小望著他的背影出神,不會引出一段佳話吧,小小在心里對自己說:沒羞!這事就撂下了。
不知道什么時候英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,小小幾次想問,話到嗓子眼兒了又咽下去了。今天又是,英長時間好象不認(rèn)識自己一樣地看,看得自己毛骨忪然。小小不自然地挪動一下身子:在圖書館看書就這點(diǎn)不好,要坐有坐像,哪象在自己的床上,想怎么地就怎么地,倒掛著看都行。
“小小,”冷不防英叫了一聲,聲音不大,小小卻被嚇了一跳。
“嗯!”小小不自覺地應(yīng)了一聲。
“有人想請你吃飯,你敢去嗎?”英神秘地說。
“扯吧你,全校的女生都排上隊(duì),到我只怕也到畢業(yè)吧!。。。真的假的?”小小看著英那異乎尋常的笑,好象沒有假。
“真的,人家還托我給你個邀請函哪!”英說著從書本里變戲法一樣翻出一件東西來。是信,一張信紙的,折成了個長方形。小小勉強(qiáng)讓自己繼續(xù)沉著,“得,你激將法呀,本姑娘不吃這一套。”
“你呀,愛信不信,”英說著將信鄭重地放在小小的面前。“我先走了,你慢慢看啊!”
小小沉住氣,要有志氣,不就一信嘛。小小這么對自己說了,手卻不聽使喚地打開了。
“小小(請原諒我冒昧地這么稱呼你),周六晚請你吃飯,算是賠禮道歉。如果你原諒我,六點(diǎn)在校門口見。
卓一凡”
是那個大男孩?小小自己也感到奇怪,為什么一下子就想到了他。真的是他嗎?他叫卓一凡,很不一般的名字。小小的思緒被拉回到那天在苗圃的見面。不知道為什么,小小心里竟有一絲竊喜。真的是有下文哪,小小在心里笑了。
小小一直在笑,從見到一凡的時候到現(xiàn)在兩人坐在離校門口不遠(yuǎn)的小飯館里。一凡坐在對面,很隨意地穿著一件白T恤衫。小小穿著件咖啡色的馬甲,初春的江城夜氣里還會有一絲寒。
“其實(shí),請你吃飯是個借口。”小小又看到了陽光般的笑臉。“你一定早不記得那件事了。”一凡打趣說。
“誰說不記得,我倒想找你賠我的花哪,就是不知道上哪兒找去。”小小故意笑著說。
“我也是,問了很多人,最后才想起問英。早知道英和你是室友,早問她了。”
“英,你們,”小小停頓了一下,想著該怎么說才好,“是怎么認(rèn)識的?”
一凡沒有馬上回答,審視地望定了小小的臉,無聲地笑了,“英是學(xué)生會的,你不會不知道吧?”對呀,小小在心里說,自己怎么忘了。這么說,眼前的一凡也是學(xué)生會里的了。是了,聽英說過的,學(xué)生會主席就是叫什么凡的,難道就是他。天哪!自己到底還是不是這個學(xué)校的學(xué)生。小小的臉紅了。一凡的目光直看到小小的內(nèi)心,這眼光讓小小有了窘迫感。小小就故意找話題岔開說:“英給我信的時候,我還以為是。。。”
“是假的?”一凡接過話茌說,“對了,你們在圖書館一般都看什么書?”
“查查資料,主要還是看小說什么的。我喜歡看。”說起書,小小找到了往日的自然。
“哦,喜歡什么書。”
“也沒一定,遇有好看的就看,多數(shù)是別人推薦的。不過,錢鐘書的《圍城》很好看,可惜上次去沒借著。”小小說。
“知道為什么嗎?”一凡壞壞地笑著,“在我那兒,早過了借書的期限了。我和管理員熟,賴著沒還。改天我拿給你。”
“太好了。”小小差點(diǎn)歡呼雀躍了。
拿著看完的《圍城》還給一凡的時候,小小終于忍不住笑出了聲。“笑什么,這書有這么好笑嗎?”一凡坐在湖邊的石凳上,望著笑得彎了腰的小小,也忍不住地笑著問。
“不是,看到你在這兒,不知道為什么,”小小又是想笑,可是忍住了,“我想起書中說的‘男女的戀愛往往是從借書開始的’”。小小剛說到這兒,突地頓住了,空氣一時有些交通堵塞。一凡抬起了頭,想捉住小小的視線。小小不敢去看,就將視線從一凡的肩頭滑落,然后拋到一凡背后的湖面上。湖面上的睡蓮靜靜地望著即將到來的夜色,優(yōu)雅恬然,暮春的傍晚湖面上隱隱升騰著霧,小小努力想讓自己看清這霧升騰起來的曼妙,卻只是讓自己兩眼發(fā)酸。
很多時候,美景只可遠(yuǎn)觀,看得太清,對自己只會是一種傷害。小小在心里悻悻地對自己說了,收回視線。一凡已經(jīng)去的遠(yuǎn)了。
小小的心里開始不安,不知道一凡會怎么看自己,如此地不穩(wěn)重。現(xiàn)在想想自己當(dāng)時真的不應(yīng)該脫口而出,能不讓人誤會嗎?象一凡那樣處事穩(wěn)重又在風(fēng)頭浪尖上的人物,能沒有女生愛戀嗎,自己算什么?小小在心里狠狠地打擊著自己,努力讓自己振作,卻引來一陣緊似一陣的心酸。我愛一凡,我真的愛他。真恨自己,當(dāng)時怎么不一鼓作氣全說出來。不過,說了也沒用,他馬上就畢業(yè),要離開學(xué)校了。怎么辦?懊悔和羞慚交替折磨著小小。英,對了,讓英替自己傳個信。小小情急之中忽地發(fā)現(xiàn)了這棵救命稻草。
“種的桅子花快開了。”小小勉強(qiáng)讓自己的話里有些笑意。校園里的小路幾乎被走完了,一凡始終沒有說話。
“我喜歡桅子花,我一直認(rèn)為它是我的幸運(yùn)花。真的是這樣,不是嗎?”小小問一凡。
“是的,桅子花香,而且白得純凈。”一凡淡淡地回應(yīng)。
“不是,是因?yàn)樗也庞辛四恪?rdquo;小小趁著夜色大膽地說。
“小小,”一凡象被針扎了一下,下意識地叫了一聲。
“你還小,還不適合說這個。”一凡的臉被痛擰得變了形。
“不,我不管,我只知道我愛你。”小小聲音顫起來。
“可我不愛你!”一凡說完這句話,已經(jīng)痛得要蹲下去了。
“你,你再說一遍!”小小從嗓子縫里老半天才擠出這句來。
“我不愛你,真的,我只是把你當(dāng)我的妹妹。”一凡竭力讓自己忍住,出奇平靜地說。
“好,我知道了,原來一直以來是我在自作多情。謝謝你,真的謝謝你,夠直接,夠狠。”夜色中小小早已淚流滿面。
小小,一凡在心里說,我的小小,我深愛著你,從我見到你的第一眼起。可我不能害你,你知道嗎,我上學(xué)的錢都是我丈人出的,是的,我高中畢業(yè)就訂了親,因?yàn)槲覀兇謇锍鰝大學(xué)生不容易,我的父母,他們都是地道的農(nóng)民,和銀行行長家結(jié)親是我們卓家?guī)资佬迊淼母7荨N覓暝^,我試圖擺脫這樁婚姻。可是,你知道嗎,我母親身體不好,犯病的時候都是她在我家住著照料的。所有的人包括她自己都已經(jīng)默認(rèn)了,她是我一凡的人。她是個好人,為了父母為了良心,我只有放棄你,我的小小,我深愛的人。
桅子花開了,小小在哭泣。
時間:2020-04-16 作者:湖北大學(xué)生網(wǎng) 來源:湖北大學(xué)生網(wǎng) 關(guān)注: